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只能请求你来帮我。”
“人命关天?莫非是丞相您遇上了性命攸关的事?”
“不是我,是我夫人。”辛丞相走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我夫人让绑匪给绑了,绑匪索要的赎金太高,二弟,你知道我平日里从来不做贪赃枉法的事,我一下子拿不出那个赎金,我也不能跟其他官员开这个口,你我必竟是一母同胞……”
“原来是你家夫人被绑,那可真是喜闻乐见啊。”辛员外非但不安慰,反而落井下石道,“你可别忘了,当初她是怎么冤枉我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说我对她举止轻浮,屡屡骚扰,她以为她还是风华正茂的小姑娘吗?这种谎话都编得出口,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值得我发这个善心吗?可笑。”
“二弟,你小声点……”
“我为何要小声点?你也怕丢这个人是吧?就你的面子重要,我的脸面就不重要了吗?这个忙,恕我帮不了你,我还有几本账本没看,就不接待您了,好走!”
辛员外说着,冷哼一声,就往府里走去。
“叔父请留步。”辛季婉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一丝愁绪,“叔父,如果换作我被绑匪绑了,您也会这样袖手旁观,无动于衷吗?”
辛员外闻言,转过了头,“如果今日被绑的人是你,我会伸出援手的。”
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女子毕竟是他的侄女,从小就乖巧听话,她母亲所做的事,与她无关。
对于亲侄女,他是不会不管的。
可她的母亲,让他实在发不起善心。
“叔父,婉儿请求你帮这个忙吧,不要让婉儿失去娘亲。”辛季婉望着他,眼眶湿润了,“叔父,找你借的钱我们会还的,我们真的没有多少积蓄,先凑齐了赎金,再去谢家请求谢大人对付那些绑匪,凑齐了赎金就能救回母亲,说不定那些赎金都能拿回来,到时候,欠叔父的自然会还……”
“拿得回来,可以还,那要是拿不回来呢?如何还?”
辛员外身旁跟着的高年年插了一句话,“辛姑娘,你确定锦衣卫一定能抓住那伙绑匪吗?如果那伙绑匪很聪明,早就想好了安全脱身的法子,带上赎金跑了,你们的钱拿不回来,我们的钱也就拿不回来了,到那时候,你们还有钱还回来吗?或许你们一开始就是抱着不还钱的念头来的吧?”
“你这小丫头是从哪冒出来的?”辛丞相望着高年年,拧起了眉头,“我们一家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你们一家人?”高年年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毫不客气地笑了一声,“丞相大人,你搞错了吧?我义父跟你早就不是一家人了,我跟义父才是一家人,我怎么就没有权利说话了,你要动的是我们家的家产,我连问都不能问一句了吗?”
“义父?”辛季婉有些错愕,“你认了我叔父做义父?”
“很意外吗?”高年年漠然地望着她,“我应该感谢辛姑娘你邀请我前去为义父治病,否则,我哪来的机会认一个这么好的父亲?感谢归感谢,你们的忙我们还是帮不上,我们家虽然有点钱,也要拿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没意义又容易亏本的,我们为什么要做呢?”
“你!”辛季婉蹙起眉头。
这个高年年,不就是经常跟在妙星冷身边的那个丫头么。
之前看她还挺无害,一副好欺负的模样,如今长本事了,当成了富家小姐,竟然对自己这个丞相千金冷嘲热讽。
不过想想也是,之前母亲图叔父的家财,下了狠心暗害叔父,让高年年和妙星冷背黑锅,之后真相大白,这两个女子铁定心里都记恨着呢。
如今高年年逮到了落井下石的机会,自然就洋洋得意,等着看母亲倒霉。
有高年年插手,这事情就更不好办。
“年年说得有理。”辛员外顺着高年年的话道,“我们做生意的,可不喜欢做亏本生意,这个钱要是借给你们,拿不回来,我们总不能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逼着还钱,这钱可就打水漂了,如丞相大人这样的大人物,一定有不少人愿意伸出援手,您还是别找草民了……”
“叔父,这个忙对您来说其实真的不难,咱们曾经也是一家人,请您再帮我们最后一次!”辛季婉说着,当场屈膝跪下,“叔父,您听我说,我们不会让您白帮这个忙的……”
辛员外见她这般姿态,连忙去扶。
“你这是干什么?快些起来,要是被路人看见了,多不好看。”
毕竟是亲侄女,上次那件糟心事也与她无关,辛员外对她的态度也就和善些。
“叔父,我们还可以再好好商量一下的,您可以听我分析一些对您有利的条件,您虽然是个富商,可是在官场上并无人脉,父亲可以利用他的关系,让您多和一些达官贵人打交道,这对您来说难道不是好事?”
“你先起来罢。”辛员外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行了,咱们别在这外面争了,有什么事进去说……”
让外人看热闹终究不好。
高年年见辛员外的态度似乎有些松动,心中盘算着自己接下来该摆出怎样的态度。
辛员外对辛季婉这个亲侄女仍然有好脸色,这是作为一个长辈的风度,如果自己一再针对辛季婉,似乎也显得很刻薄。
作为义女,她需要考虑自己留给义父的印象够不够好,该她说话的时候,她得说,不该她插嘴的时候,她就得安静下来。
也许,义父终究会给辛季婉几分面子。
话说回来,丞相夫人被绑架的这件事……
或许不那么简单。
也不知阿星此刻在什么地方,锦衣卫还在大街上找人,她应该是安全了吧?
……
雅致的屋内,浮动着淡淡的饭香味。
“阿星,尝尝这个粥。”
卓离郁端着碗,走到了床榻边。
手中的瓷碗上空还冒着热气,他便拿汤匙搅动着,轻轻地吹着热气。
“我自己来,你去吃你的就好了。”妙星冷伸手就去接碗。
“小心烫口。”
“我知道。”妙星冷舀起一勺粥,放到唇边吹了吹,慢条斯理地吃了下去。
才入口,她就想称赞了。
这粥清淡不油腻,里头的食材却挺多,一口下来,味道很足,鲜咸味席卷过舌尖,妙不可言。
“这个好吃。”她毫不吝啬地称赞。
“这个粥是补气血的,吃完之后还有莲子羹。”卓离郁冲她笑了笑,“我记得你好像挺喜欢吃辣?这几天就尽量别吃了,太凉的也不能吃。”
“你很懂啊?”妙星冷挑了挑眉,“我记得你好像不学医,你还能知道这些注意事项。”
“特意找大夫去问了。”卓离郁道,“我看你平时总吃辣,这才要提醒你,忌口。”
妙星冷不再多言,低头安静地吃粥。
“阿星。”卓离郁忽然开口唤了她一声,“有件事,想与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妙星冷见他说话难得有些迟疑,顿时好奇了,“有事你直说就是了,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
“今日父皇传召我入宫,提到了你。”卓离郁抬头看她,“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他听说,我对一个平凡女子十分青睐,感到很不可思议。”
“你我本来就门不当户不对,即使你一门心思对我好,也会受到长辈的横加干涉,你们皇家最在意颜面,皇家的儿媳妇要求也很多,像我这样无拘无束的人,很不习惯被礼仪规矩束缚,我若是嫁入皇家,恐怕要承受压力,因此……”
“阿星,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卓离郁打断她的话,“父皇的意思,并不是瞧不上你,他想要见一见你再下定论,年前宫里要举办一场烟花宴会,他让我带上你一同去赴宴,阿星你愿不愿意跟我去?”
“去宫里赴宴?”妙星冷额头跳了一下,“我能选择不去吗?类似这样的宴会,才子佳人齐聚,名门贵女扎堆,这是一个让他们装逼的大好机会,男人比刀枪棍棒,女人比歌舞才艺,一个个的都想绽放异彩,你觉得我坐在这里头,我能自在吗?我从不做哗众取宠之事,这样的场面说白了就是装体面。”
“装逼?”卓离郁听到了一个新鲜词汇,有些不解。
“就是刻意秀优越感,卖弄自己的本事,这是绝大多数人都会有的毛病。当然了,世人总是希望被人所钦佩,被人所羡煞,这是人家的事,我也管不着,可你应该知道我啊,唱歌跳舞诗词歌赋,这些我从来不碰,我会什么?喝酒、打架、赌钱、耍刀枪棍棒。”
“……”
卓离郁静默了片刻,道:“我不喜欢听曲子,也不太懂欣赏舞蹈,这些在我看来也没意思,喝酒打架赌钱倒是有趣,我可以陪你喝酒,跟你切磋,和你去赌钱,但凡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乐意奉陪,你不想做的事,我不跟你提。”
“你迁就着我,可你的长辈们未必认可我。”妙星冷耸了耸肩,“鲤鱼,我不想害你被笑话,娶一个无德又无良的王妃,有损你们皇家的体面啊,也许你我真的没有缘分,咱们的交情……只能停留在友谊的阶段了。”
“这话我可不爱听。”
“那什么烟花盛会……我是真不想凑那个热闹,你想法子帮我推辞了吧?或许在宴会上,你会碰到其他才貌双全的女子。”
“才貌双全?”卓离郁嗤笑一声,“可我就喜欢会喝酒打架赌钱的野丫头,怎么办呢?我是不是应该对那些喜欢我的贵女们宣布,让她们都去学会这些东西,再来和你比较比较?”
“……”
他这是想把大家闺秀教成无德无良的野丫头?
“阿星,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你拿来拒绝我的借口罢了。”卓离郁的声线毫无波澜,“你要是心里有我,你又怎么会在意他人的评价?正是因为你心中无情,随便找些理由就想来搪塞我,你可以先不急着接受我,但你别找一些烂理由来敷衍我,烂到我听着都觉得可笑!”
她不会唱歌跳舞诗词歌赋,又怎样?他在乎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她不把礼仪教条放在眼里,这一点他也丝毫不介意,甚至可以说是欣赏。
她原本就是与众不同的,没必要与那些名门淑女比。
那些女子在他眼中……虚有其表,柔弱无能,撇开身份和家世,哪还有独立生存的能力。
她不一样,她可以在任何环境中生存。
“我……”妙星冷听着他的数落,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
老狐狸和皇家的关系太僵硬,她做不到不顾老狐狸的感受,去心安理得地接受卓离郁。
老狐狸对她有养育之恩,教导之恩。
她得先摸清楚老狐狸与卓家之间的恩怨,再来考虑是否应该和卓离郁有进一步的关系。
她考虑问题一向全面,不可意气用事。
而她纠结的这个问题,她还不想告诉卓离郁。
“阿星,我从不在乎华丽的外表,我喜欢有趣的灵魂。”卓离郁忽然在床沿边坐下,凑近了她几分,“烟花盛会你不想去,我帮你推掉,至于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插手,我对长辈的敬重,也应该换来他们对我的理解才是,若他们不理解我……我也不搭理他们就是了。”
不等妙星冷接过话,他又起了身,“好了,这个问题咱们就不谈了,吃你的饭吧。”
妙星冷低着头喝粥,气氛一时陷入了寂静。
直到被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殿下,王府之外,有一位姓高的姑娘求见。”
卓离郁闻言,回了一句,“把她带进来。”
来人应该是高年年。
他转头看了一眼妙星冷,“她是来求见我的,你想不想见她呢?这样吧,你先把床帐放下,这么一来,她进来的时候只看见我,看不见你,听听她想说什么。”
妙星冷想了想,应道:“行啊。”
说着,就把床幔给放下了。
卓离郁走到了榻边,把她的鞋子挪进了床底下,这才走回桌边坐下了。
片刻之后,高年年被下人带了过来。
“殿下,人已带到。”
“门没栓,直接推进来。”
门外的高年年闻言,伸手推开了房门,跨进了门槛,冲着卓离郁施了一礼。
“见过齐王殿下。”
卓离郁低头优雅地喝着粥,“有事?”
“殿下,我有件事情想要向你求证。”高年年走到桌边,低声问道,“请问殿下,丞相夫人张氏被绑架的事儿,您知道吗?”
她只是有些怀疑,还并不确定,因此,在问过问题之后,便仔细观察着卓离郁的神色。
“原来你就为了问这件事。”卓离郁抬头瞥了她一眼,“本王还以为,你一开口会先提起阿星呢。”
“阿星?阿星她在这王府里吗?”高年年连忙追问,“劫囚车的事情,您应该也知道了吧?”
“本王当然知道,本王也看见了,在她困难之际,你没有出手帮她,被你的义父凶了几句,就不敢说话了是吧?”
望着卓离郁眼中的凉薄,高年年垂下了头,“我对不起阿星,但是……义父对于强盗贼寇都十分鄙夷,我才进了辛家,不想惹他老人家发怒。”
“喔。”卓离郁慢悠悠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以理解,本王一定会告诫阿星,但凡是吃亏的事儿,千万不能做,哪怕是不顾朋友安危,也万万不要损了自己的利益,阿星是个傻子,因为‘仗义’二字,总是以身犯险,她不清醒啊,不像你,你是个清醒的人,你永远都懂得为自己着想,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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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鲤鱼像邻家温暖大哥哥。
鲤鱼:你脑子进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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