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可能这个比喻用在当下并不恰当,我骑在马上所经受的风险要比那玻璃栈道高了数倍,可理是同一个——缺少安全感。所以我紧拽住朱棣的手没有敢松开,而他也没有抽回,只凭单手掌控身下的马,朝着树林深处狂奔而去。
一进到树林我闻着那股浓郁的血腥味欲作呕,而遍地的尸体更然我从头凉到脚,一再告诉自己不可能,可是怎么也说服不了眼前所见到的事实。哪怕那些尸体中多半都是北元军的装束,可也有我大明朝的子弟兵。更历证了一件事,就是北元军已经攻进树林来了。
马自是不能再畅行飞奔,只能绕着尸首而走,林中一片萧杀静默,唯有马蹄声在慢慢而进。事已到这时我也不再催促朱棣快行,假若阿平当真没这命数,这时即使我长上了翅膀也已来不及。终于看见有人影出没了,一眼就认出是燕军的黑甲装束,再看首列之人,不是朱高煦又是谁?
“是他们!”我禁不住低吟出声。
朱棣在身前轻应。
朱高煦那边闻声回过头来,看见是我们立即有人让开了道,他驱马到近前问:“元帅,你们怎么也来了?”话落间视线又朝我身上飘,但我的注意不在他身上,目光穿过人群意图寻找阿平的身影,可密密麻麻的人挡住了前方的视线无从找起。
“我要下马。”我轻声要求。
朱棣回眸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拉开结在腰间的布带,我正要翻身下马却被他长臂一挡,错愕间只觉腰间一紧,下一瞬人腾空而起,等感觉脚下一沉时已经着地了。
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心跳本能地飞窜。顾不上旁人的目光,我只对朱棣轻道了句“谢谢你”便要往前而走,却听朱棣在后轻道:“我要的又岂是你的一声谢?”
顿然止步,身体逐渐变僵,我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没有回头,一字一句而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必当铭感于心。”除了说这些我不知还能如何,他对我的心意早在当初就已明了,可我不可能回报他。今日他不惜一切领兵来救我,此番情义必当永记于心。
踏着步子穿走兵将之间,越过朱高煦的马旁时还听见他低喃了声:“小兰。”我没有理会,因为已经看见燕七与绿荷并排而站的背影,他们的身旁都是刚才一同前往的锦衣卫。
他们在看什么?心中有个声音问。只剩了几丈的距离,我却步履缓慢了下来,周遭的静默使我心中升起沉冷的恐惧。只见燕七缓缓回转身向我望来,他是什么表情我看不见了,因为我看到地上躺了一人,胸口中箭全无声息,而他身穿的正是元帅服银色盔甲!
看着那具一动不动的身体,我百般不愿相信这是真的,浑身颤抖到几欲不能行。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疼痛使人清醒,我一步一步走上前。
也不知是士兵还是锦衣卫都纷纷给我让了路,直到走至跟前,所有的情绪都要上涌时却又嘎然而止,因为发现那躺在地上的人并不是阿平。确定这身盔甲是阿平的,主帅盔甲上有金色铁片,但人却不是他,我惊愕地回头问燕七:“他呢?”
燕七同样茫然地朝我摇头:“我们冲杀进来就看见一支冷箭将公子射落马下,狂冲到此处却也如你一般发现这人不是公子,而公子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我茫然环视四下,明明与他分开就是在此处,难道当真如朱棣所说的在我走后他有后招,与北元军起了正面冲突,那么这个死在此处穿了他盔甲的士兵又是为何?
“引君入瓮。”
忽然身后传来朱棣的声音,我回转过身,只见他已经驱马过来,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尸首处。我不太明白他意思,提出疑惑:“你说什么?”
“平儿已经脱围了。”
闻言我更感疑惑了:“何以见得?”
朱棣:“这个人是留给我的讯号,平儿已经算到我能赶回来应援,只不过他没算到将最精良的兵将安排给你也没突围出缺口,而且还是他领兵吸引北元军的火力之下。”
“按照你所言,他不是应该在某一处与北元军大战吗?”
朱棣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明白,此人穿着帅衣伪装难道就只一人?”
我怔了怔,恍然过来,在场四周的地面躺下的除了北元军还有我们的兵士,这是一个修罗场。留下的这些兵士是真正为吸引北元军力量的死士,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最后的牺牲。
这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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