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背篓,手里提一个小泥炉,里边是五叔奶从灶堂里铲出的红红火子,火子上架着几根干柴,小曼一手搂着个马头南瓜一手挽着阿奶,阿奶手上还拿着个簸箕,离开莫支书家走在公路上,吹来一阵风,火炉里的木柴就烧起来,正好可以照明,一家人尽量走快些,赶在火势还旺盛亮堂的时候走回到自家新居。
接下来五叔奶教的入新居仪式,小曼是一边大笑一边完成的,打死她也想像不到自己还会有这么欢乐逗比的时刻:傻子似地推着个南瓜在屋子里滚来滚去!
入了火就可以煮东西,阿公叫小曼先煮开一大锅水,水刚烧开,抬猪的人就到了。
趁天色朦胧未明,直接将猪敲晕,然后才捅刀取猪血,杀个猪悄没声息的,是因为这年代不能够私自乱杀猪。农村家庭若想自己宰杀一头猪,那你得养大两头,要把最大那头按照国家统一收购价卖给国家副食品收购站,确定够斤数了,然后才能得到杀猪指标,有了指标,自家才可以宰杀另一头出卖,猪肉价钱也能高出收购价些。
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一两年来私自宰杀肉猪的可不少,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一般没人站出来乱说话,本地民风使然,乡里乡亲的有些事大家都不会太认真,毕竟,谁家没养猪?万一哪天自家也想来那么一下呢?
这只养不大被宰杀的黑猪,即便阿公不买下,那家主人近日也会偷偷杀掉,偷偷卖掉猪肉,也不会有人去检举他,连大队干部都不管的。
不过明面上,大家还是要做做样子,不要让人拿到把柄就行了。
杀猪的三个青壮年动作很利索,不消一会就整完了,猪肉猪骨剔弄好装在箩筐里由阿公抬进家放着,猪下水他们用芋蒙叶垫着竹篮装走,拿到河边去浸泡清洗,说好等会阿公去接回来煮熟,几个年轻人自去生产队上工。
人都走了,小曼和阿公就把院子整理清洗干净,做些琐碎活儿。
等到了中午放工,莫支书和五叔奶过来看了下,交待阿公等稍晚些再把猪骨头等东西熬炖起来,不一会,陆续又有人过来,早谈好了的,都不用再多废话,和阿公相互打声招呼,就各自有条不紊忙起来:淘洗水井,重新改造厨房,砌灶台、烟囱,把四面围墙检查巩固起来,顺便在菜园子那边用废旧砖头和石块砌垒起两间低矮小房舍,一间堆放柴禾,一间做猪圈,阿公说等过些日子捉对小猪崽回来慢慢养着。
又按照小曼要求,剖竹篾编了粗细两种席子,给两间上房卧室搭起简易天花板,以后小曼再收集一些报纸和画报糊上去,既美观又挡各种灰尘,五叔奶听了也说好,大赞小曼聪明。
阿奶抿着嘴笑——她家小曼当然聪明,小脑瓜机灵着呢,去了一趟集上回来,絮絮叨叨问了许多问题,阿奶阿公都耐心回答,她可长见识了,这个天花板,还是在供销社里见到的,今天看家里有人帮手,她就想也照着做,阿公阿奶自然是顺着她的意。
农村办点喜事,吃好喝好得等到晚上,因为白天要干活,晚上才能完全轻闲自在,安然享受。
那个热闹时刻终于到来,大人小孩济济一堂,满院子欢声笑语热闹沸腾,女人们围在阿奶身边说着各种吉祥好听话,阿公忙前忙后,兴奋得脸都红了,平时不怎么爱搭理莫小曼的女孩们,这时候也愿意靠近来跟她说话,拉着她一起玩,小曼尽量把握好自己的态度,从不太敢说笑到逐渐放开,慢慢融入,也幸亏小盆友们大多粗线条,没有人觉得她的变化有什么奇怪突兀之处。
闻讯而来的人很多,亲戚近邻,共一个生产队的,都带了礼品来恭贺,这家几斤米那家两斤豆,农村的礼品就是这么简单朴素,却饱含情义,来了就要入席,原本预计好的三桌,最后变成四桌,加上一桌不太正规、专供小孩子们坐的大型围桌,算是五桌了,晒谷坪上摆了个满满当当,挤挤攘攘,莫支书和生产队长拉了电线出来,接上一个100w大灯泡,照得院子里亮如白昼。
吃食全都交由五叔奶负责,五叔奶嫁过闺女又娶了媳妇,操持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忙而不乱,一面做着手头上的事,一面尖着嗓子把前来帮忙的莫家族里几位大小媳妇指挥得团团转。
大人小孩入席开席,碗筷叮当声响,诱人的酒香肉香溢满小院,直飘荡到半空中,热热闹闹吃到一半的时候,虚掩的院门哐当一声被推开,莫小曼转过头去看,内心反射性地紧缩了一下——走进来来的一群,是莫国强和莫老二两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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