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的嘴角上沾满米粒,咀嚼着,听着阿蒙的询问,含混不清的道:
“山,大山里面,我的家乡处,有一株五百年的甘植树,还有飞舞流萤的火渡湖。”
太阳彻底落下了山,土狗的叫声带着困倦的意味,门户打开,阿蒙邀请崖在他的家过夜。
星空璀璨,和大山中的别无二致,倒是比翼的旷野上,因为日月星三火盘的光芒,看到的星空反而不如这里的纯粹。
屋子里,火炭的微光,照耀在角落,阿蒙在刻简犊,崖很奇怪,于是询问他在做什么。
然而阿蒙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询问崖道:
“崖,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崖当然是不假思索的:
“见识广阔的天地,遇到不同的人,学习强大的本领,我没有图腾,所以我不想在大山里面碌碌一生。”
“最后,落叶回到深山,我也要回到火渡湖畔。”
阿蒙则是笑了。
“真好啊,你娶妻了吗?”
崖的手僵了一下,然后强笑着叹了口气,装作不在意道:“有喜欢的人,但是我出来了,她就会嫁给别人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写什么呢?”
阿蒙道:“一个请求,阿父阿母去世之后,我一个人种不过来这么多地,希望能租一头牛。”
“希望邮人能送达到公田的油坊。”
洪州联盟内部已经出现了邮人,是告师氏的人担任,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只不过以前是催人上交祭祀粮,现在是送信。
崖很不解:“种地?阿蒙,难道你没有想过出去看看吗?”
阿蒙一愣:“看什么?”
崖跳了起来:“当然是看看外面的天地有多广阔了!龟不知游鱼之所向!”
“你们南方都这么神奇了,为什么不想着去中原看看呢?!”
“中原肯定更加厉害吧!”
阿蒙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崖很疑惑,更有些羞恼,觉得阿蒙突然在嘲笑他一样,他能听得出对方笑声中的无奈声音。
不过阿蒙没有让崖烦躁太久。
“不和你多说,你在我家等等吧,过了大约十几天,有一次大春祭,大春耕已经开始了,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吧。”
“让你看看,南方的真正模样,我们这里,只是偏远的一角而已!”
“至于中原,你说的对,我确实是没去过中原,但是我知道,中原有很多的人,却来到了我们南方学习!”
崖愣在原地,而阿蒙则是道:
“五年前,我们拥有肥沃的土地,却不知道怎么使用,部族中的老人每天饿肚子,吃稻壳,孩子们只吃一点裹腹的谷……鱼也不是天天都能丰收的……”
“五年前,整个南方都是这样,缺盐,缺矿,缺农谷,缺牛羊豚鸡……我们什么都缺,连人也缺。”
“但自从……来了,一切都开始变化了。”
崖开始听不懂阿蒙在说什么,但是阿蒙的手却激动的颤抖起来。
“他说过,再过十年,则不思都广,无论灵山!”
“十五年,足够让一个孩子成长为战士!”
“现在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双手造就出来的!”
对于年轻人来说,大首领中,妘载就是他们的偶像了,那是精神图腾般的存在!
因为妘载,也曾经与他们一般年纪!
经历过变化的年轻人们,对未来更加具有憧憬,阿蒙还能记得当年的水灾,谷物毁坏,鱼猎不济,而现在呢?
夜深了,人们都沉沉睡去,星空之下,春风吹来,有一株树上,一夜过去,开满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