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鄙视、或复杂的眼神里,胡伟立拎着自己的空袋子走了,刚到门口,碰见了主编。主编神色比较和蔼,跟之前也大不一样了。
“小胡啊,来送东西?”
“主编好,是呀,就是外头来的橘子,砂糖的,特甜,您那份晚上我给您送到家去?”
“不用不用,”主编摆摆手,“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留着吃吧,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哎对了,最近编辑部里也在考虑招人呢,我还说做生不如做旧,新手不如老手呢。”
胡伟立激动的一个手抖,这是说他可以回编辑部啦?
“谢谢主编,谢谢主编。”
“还不一定呢,别谢了,不过你的工作还是不错的,有机会,很有机会的,别担心。”
主编拍了拍胡伟立的肩膀,走了。胡伟立几乎是飘着回了后勤部,后勤部的几个大妈,看着他这个样子,特逗。
“要不是小胡孩子都有了,看这个样子,还以为昨晚刚进的洞房呢。”一个大妈笑着说。
“人家小年轻的,天天的,跟洞房没区别,哪里像我们,办个事累的半死。”另一个大妈可就彪悍多了,几个大妈一听,哈哈哈哈哈哈,好有趣啊,你说的好有趣啊。
胡伟立脸皮一抖,对这群五十出头的大妈,那真是荤素不忌,尤其喜欢跟细皮嫩脸的胡伟立说这个——编辑部的编辑,那都跟她们这群后勤没什么关系,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被发配的,得好好玩玩啊。
“呵呵,”胡伟立干笑两声,坐在位置上,憋了憋气,实在忍不住,“刚才啊,我遇见我们主编了,就是编辑部的主编,说是我有可能调回去呢。”
几个大妈眉毛都竖起来了,“哦,真的啊?那真是要恭喜你喽。”
“小胡一看就是个文化人,在咱们后勤待不长的。”
胡伟立脸上的笑容都控制不住,但又不能显得太得意忘形,肌肉都扭曲了,“没有没有,都是一样干工作,到哪里都一样嘛,哈哈。”
“那哪能一样,不说别的,就说这个工资,你们不得比我们高一倍还多?”
“没有没有,哈哈。”
等到大妈们歇下来,胡伟立又抽空给自家河东狮打了个电话——虽然被打了一架,被说了“不行”,但总归还得过呀,有了好消息,还是得分享啊。
老婆在电话里的声音就温柔多了,说是回家给他好好庆祝,胡伟立心里一荡,压力减小了,很多别的心思可不就浮了上来么?
……
主编今天去学校见女儿的老师,来得晚了点,桌面上放了不少文件稿子之类,等着处理。
他伸手翻了翻,找到了一本白色铜版纸的新刊,塑料包装还没拆呢,主编乐呵呵地拿了起来,“谷云盛啊谷云盛,风头不是那么好出的吧?”
嘀咕了两句,一眼扫到封面上。
“愁中真三味,词里老凤归”!
温思庭,号老凤,被大诗人柳牧誉为“老凤愁音,三月不绝”,是写愁的大诗人。
主编心里咯噔一下,这比“千古新句,当代风骚”可差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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