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次,总觉得不甚满意。卫玠就更是重视了,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不好意思告诉身边的朋友,总觉他何德何能能参与到这样的事情里。
在太学前下马,卫玠和楚王世子遇到了不少同学,与住在校舍的,也有早上从家里赶来的。
卫玠和楚王世子算是洛阳太学里的知名人物了,哪怕没见过卫玠的,在见到卫玠那张见之忘俗的脸后也会迅速反应过来这就是卫玠了,这也只能是传说中“谁家璧人”能够拥有的容貌。
一路行来,遇到不少和卫玠打招呼的同学,卫玠也笑着一一回应。
“身体已经好了。”
“谢谢关心,没什么大碍。”
“感谢之前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没多少话,却足以让与卫玠搭上话的学生高兴一整天。
卫玠和楚王世子在进入太学后,并没有分道扬镳,反而一起相携着去上了由国子祭酒裴頠亲自讲学的《崇有论》。
对,你没错,国子祭酒,来太学讲学。
这是每一个月洛阳太学就会和国子学发生一场辩论考试的彩头之一,谁家赢了,谁家的老师就要去对手家“帮扶弱小”,讲学一个月。
这种“输了反而占便宜”的不讲道理的奖励方式,很显然是出自卫玠之手。
当年下套的时候,把国子学一帮世家子弟整的一愣一愣的,好像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帮着洛阳太学取长补短了。赢了,洛阳太学得名,输了,洛阳太学得利,他们当初到底是怎么稀里糊涂就同意这种事情的?
如今回想起来,好像只剩下了记忆里卫玠笑的比冬日阳光还要温暖的笑容,以及拉偏架的晋惠帝的一声:“恩,既然诸位卿家没有异议,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吧。”
决定什么了?
怎么就愉快了?
等等啊喂。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个互相别矛头的辩论竞争一直保留至今。六年的时间足以它成为一个传统、一个惯例,洛阳太学也从一开始的“输了也是我们赚了的”乐呵心理,转变成了如今“劳资下个月一定要送劳资的老师去嘲讽隔壁那群傻逼啊啊啊”的雄心壮志。
不过,现实总是如此残酷,大部分时间还是国子学的老师来洛阳太学讲学。
在卫玠代表洛阳太学出战的时候,往往才会赢得胜利。可是卫玠身体不好,先不说他经常请假,只说哪怕他能坚持日日上课,他的家人不会同意他每个月都来一场过于耗费心神的辩论。
当然,也不是说没了卫玠,洛阳太学就彻底不行了,他们偶尔也能赢(楚王世子的“童子郎”头衔就来自于此),只不过赢面还是不够大,达不到卫玠心目中所期望的五五之数。但至少每一年都是在进步的,洛阳太学与国子学之间的差异在有目共睹的缩减着。
国子学诸生也被刺激的不轻,努力程度明显超越了过去。
也因此,朝中世家出身的大臣,这才没有过多的干预两校之间的良性竞争。
去年冬天学期末的最后一次辩论,是洛阳太学赢了,在没有卫玠的情况下,由楚王世子领队,在太极殿下背水一战;开春新学期的第一个月,却是洛阳太学输了。所以,等卫玠过了花朝节假期才开始复课的时候,他最先要上的就是裴頠的《崇有论》。
《崇有论》是裴頠写的,他讲的也确实是自己的著作。
虽然谦虚一直是中华的传统美德,但是在魏晋时期的名士中,却不太流行自谦,反而有一个算一个,都觉得自己天上有地下无、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卫玠有时候挺喜欢这些名士的,因为他觉得他们很真很可爱。
当然,最主要的是,卫玠私下里也蛮嘚瑟的,他很高兴他不是个被时代抛下的异类。
楚王世子虽然和卫玠不是同一个年级,却也选择了旁听《崇有论》,没有人对此产生什么异议,这不是特权,而是洛阳太学的个人特色。裴頠的课上,不止有卫玠和楚王世子这两种颜色的戟结,几乎已经凑齐了八种色彩,准备召唤神龙,是洛阳太学落败后少有的热闹景象。
前面说了,洛阳太学的教学真的是很人性化,这个特点体现在方方面面。
好比学习年份的选择上,也好比在上课的方式上。
洛阳太学的授课基本分为两种,不限学生人数的大课教学(最多时可达千人),以及小课堂单独授课。
卫玠可以用拓跋六修发誓(拓跋六修:恩?),这不是他引进古代的,是洛阳太学自己本身从汉朝开始就一直延续至今的上学模式。简直就是现代大学选修课和必修课的雏形版本了。学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和需要选择去听不同的科目,自由支配学习时间,甚至还有去京中拜访大儒、名士的课外社交活动。
——古人真会玩。
讲真,要不是因为这是历史真实存在的学校,乍然写进古代穿越小说里,肯定要被黑粉精分出A、B、C等多种人格追着掐的好吗?
就像是三星堆里出土的那个充满漫画风、堪称汉代泥石流的青铜马头,要是随随便便摆在街上,根本不会有人信这是上千年的文物好吗?
但古人真心就有这么活泼的存在啊。
与其问中国历史在汉魏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如问问中国历史在宋明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把好好一个生机勃勃的文明古国,变成了吃人的封建礼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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