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只是,这精巧却是被岁月磨旧了的,带着残损的时光的痕迹。石阶上留着磕破的齿印,小桥的扶栏间隙满是苔痕,石缝里还生着些野花,许是常年被潮气醺着,花开得软沓沓地,不见半点精气神。
仰首望着院门上劲瘦挺拔的“西楼”二字,秦彦梨面上的笑容暗了暗,复又换过一派平静淡泊的神情,轻提裙摆,跨过了石桥。
在秦府的东西两院,各有一处类似于幽居之地的院子,不仅离着夫人们的住处最远,而且房舍简陋、景致幽僻,分别便是东院的东晓园,与西院的西楼。
秦彦梨明秀的凤眸里,划过了一丝物伤其类般的悲切,在紧闭的院门前停下了脚步。
门里传来了隐约的咳嗽声,一声又一声,不止不息。
这咳嗽声让秦彦梨蹙紧眉头,伸手推开了院门。
西楼望月、醉拍画栏。
这些诗意洒然的意境,与眼前的西楼却是根本不搭边的。
虽名为西楼,但实际上西楼却根本没有楼,唯陋室数间,冬冷夏热,又因为三面环水而潮气甚重。自从前年秦彦昭逾制之事发生后,秦彦柏便被“发配”到了这里。
近两年的时间,钟氏就像是忘了还有个庶子住在并不宜于人居住的地方,冬天苦寒难耐、夏日蚊虫叮咬,过得苦不堪言。
这件事曾经被林氏拿来诟病钟氏,指桑骂槐地说她不慈,然而钟氏却好整以暇地回道:“先贤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我身为母亲,当尊圣人教诲。”
一句话就将林氏给堵得没了词。
毕竟,钟氏也只是给秦彦柏换了个院子住而已,一应四季供给却是样样不缺的,甚至还比秦彦昭他们多上一成,连风雅玩物也备得齐整,每次都是当着太夫人的面儿发送到各处,根本叫人无从指摘。
“外头的是谁?是阿义么?”听见院门处的响动,秦彦柏在屋中问道,问完了便又是一阵轻轻的咳嗽声。
秦彦梨的面色又是一黯,然说话的声音却是欢喜的,扬声道:“是我,三兄,我来瞧瞧你。”
“原来是阿梨,你怎么来了?”秦彦柏和声说着,随后,正房门帘一挑,便现出了一个清润朗朗的身影来,洗得泛白的一袭青衫,面上微带病容,却依旧无损于秦彦柏俊秀的风仪。
他扶着门框站在门内,有些责备地看着秦彦梨:“你自己还有功课要写,总往我这里跑也太耽误时候了。”
秦彦梨未急着说话,而是引颈往屋中看了看,见并无旁人在,她便走到秦彦柏的面前,以极轻的声音说道:“我若不来,有些人定然不放心,以为我又在琢磨什么坏事儿呢。”
她翘着一侧唇角,面上的神情万分讥诮。
秦彦柏便摇头叹了口气,无奈地道:“那你也莫要呆太久,这里湿气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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