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水根都看着我。
校园里非常安静。有鸟叫声从水塘中间的小岛上的树丛里传出来。你可以听见小鸟在树丛里飞翔时发出的扑棱扑棱的声音。主教学楼一片寂静,每一个窗户都黑漆漆的。学生住宿区那边灯火通明。
“储火玉是一个来自山沟沟里的女孩,却做出了一件令我们所有同学都匪夷所思的事情——和华安师专的一个教授同居,也就是做了人家的小三。”我说。
“啊,哇卡,这也太前卫了!一个高中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徐峥平说。
“这种事怎么不可能?”曹水根倒显得出奇的淡定,“我告诉你们,在我那个县这种事情可是稀松平常的事,我们县第一中学就有好几个女生被人包养了。而且我敢料定,这个社会这样往下发展,这种事情将会很普遍。”
“妈的,有钱就是好。”徐峥平诅咒道。
“一个高中生让人包养,大多都是贪图安逸的生活,追求物质上的享受,你们不会想到储火玉却是为了她父亲的病和她自己的病,”我打断他们的话题,“之前我们谁都不知道这一点,连我都不知道,可想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内心有多苦。”
“那后来你是怎么知道的?”曹水根有点不淡定了。
“她放弃学习只身去省城做身体检查之前写了封信给我,我才知道她患了病。至于她寄钱给她父亲看病则是他父母来学校找人我们才了解这一点的。”
“难道她再也没回去过吗?”
“没有。她既没有回学校也没有回家。我接到她叫人寄来的信后当即坐车去省城找她,可省城这么大,医院这么多,又没有任何联系方式,哪里能找到她?”我说。
“那是。这么说从那以后你再也没有见过她喽,金大?”徐峥平问道。
我摇了摇头,旋即又点头,“是。”
“这么说今天是你第一次见到她?”
“是。一直希望有她的消息,却一直都没有。”我说。
我突然想到郝珺琪。郝珺琪何尝不是个我一直希望有她的消息却至今都还没有任何消息的人呢。心里的悲楚一下子不知添了几层。
“听你这么说我终于理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激动了。”徐峥平说。
“有一点我还没有和你们说清楚,她的病——她患的是*肌瘤——在我们小地方检查不确定是否为良性,所以她只身来省城却再也没有回去我就以为……因为她说了如果是癌,她会选择躲在一个角落默默地死去。”
“躲在一个角落默默地死去,这,这也太悲惨了?”一直不说话的曹水根忍不住感叹。
“还惨什么惨,金三?金大应该感到高兴啊。”徐峥平说。
“金大能高兴吗?金二你脑子里灌了水吧。喝了太多的啤酒。”曹水根忽然很生气。
“是你脑子转不过弯。金大今天见到了她的同学,那就说明她得的不是癌症,活着总比默默地死去好,对不?不管是怎样的活。”徐峥平说。
“哎是,是我脑子灌水了。金大,金二说得没错,至少还活着,对不?活着胜过一切。”曹水根转悲为喜。
“谢谢兄弟们的宽慰。储火玉是活着,可如果换做你们,你希望她走到这一步吗?她走到这一步,命运是不是对她太不公平?”我说。
金二金三陷入了沉默。
“好了,二位兄弟,我回去了。你们也回寝室吧。”
“我说金大,你就不想把她救出来吗?”曹水根说。
“救出来?怎么把她救出来?”我一下子来了精神,仿似一个熟睡的人被一声闷雷惊醒一般。
“我知道。就像很多看过的小说里写的或电影里头演的,一个公子哥看中了一个烟花女子想法子筹钱把女子从妓院里赎出来,金大,你就这么做。”徐峥平说。
“我说金二你说话注意点,什么烟花女子?”曹水根说。
“是坐台小姐。呸呸,你看我这张嘴。”徐峥平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没事,我不介意的。坐台小姐也好,烟花女子也好,其实都一样。我想知道的是,兄弟们,她做坐台小姐会不会也有什么卖身契之类的?现今这社会,做这一行也和以前一样吗?”倘若有什么卖身契约,那就麻烦了。
“这你要问金二。”
“我也不知道。我他妈的去花钱取乐,从没想过去了解这方面的事。”徐峥平说。
“你下次去的时候再问问不就得了。”
“哎,曹水根,你这话我听起来怎么觉得很不舒服?”
“没有没有,我没有讽刺的意思。可能是我表达的不对。我是说你常常和这些人打交道比较方便了解这方面的信息。”曹水根连忙做解释。
“你们不要争了,金二你也别觉得为难,我自己会想办法的,我回去了。”说完,我转身往校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