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躲在侧门旁边的趟子手按捺不住,转过身飞起一脚踢开侧门,大声喝道:“什么人!”
他动作太快,屋内众人大多没反应过来,唯独郑首善高呼一声:“不要妄动!”
就听噗的一声,一蓬血花从那趟子手的后脑飙射出来,他哼也不哼一声,尸身栽倒在地。
有人出去,就有人进来。一个满脸是血的家伙冲进侧门,大声嚷道“鹰爪孙*!是鹰爪孙!鹰爪孙来啦——”
(鹰爪孙,唇典用语,官府之意。)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咻的一声,一件锐物紧随而入,正中他后脑,话音直接中断,此人扑倒在地,后脑插着一枚飞镖,已然殒命。
外面又有一人骂道:“我操,是乌衣社的——”话说一半便戛然而止。
车间内的众人听到“乌衣社”三个字顿时心神剧震,相顾骇然。郑首善脸色铁青,大喝一声:“马前点,喂青子(赶快准备战斗)!”
他声如洪钟,把众人吓了一跳,齐齐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马上有几个人冲过去关上了侧门,忙碌间,有人碰倒了纸堆,半空中无数纸片飘飘扬扬,车间里好像下起了大雪一般。
郑首善招呼年轻人和约瑟夫:“咱们先找个地方躲一下,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乌衣社的爪牙就要攻进来了。”
翻译对约瑟夫说了几句,后者斜了郑首善一眼,又低声对翻译说了几句,翻译听完,阴恻恻地对郑首善说:“约瑟夫先生说,我们才刚到这里就有人来袭击了,这时间点未免太巧了,不知郑先生能否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郑首善知道约瑟夫所指为何,脸色微变,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我没必要这么做,要知道,外面死的可都是我的人……”说到这里忽然浑身一震,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年轻人,其他几人见状,也跟着看了过去,一时间,七八道各种含义的目光聚集在了年轻人的身上。
过了一会儿,郑首善低声问道:“李小弟,赵镖头为何在今天派你过来?”
他起了疑心,怀疑赵大虎跟乌衣社合作,把他出卖了,年轻人是来收集证据的,刚才他跟年轻人说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接着乌衣社就突然袭击,就像约瑟夫说的,时间点未免太巧了。
年轻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总镖头莫要多疑,此事跟我们辽宁分局无关。”
郑首善并不相信,追问道:“那为什么你一来,乌衣社就突然袭击了?”
年轻人反问回去:“那小人也请问总镖头一句,为什么我一来,乌衣社就来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不是你在跟乌衣社合作?
话音刚落,翻译跟约瑟夫耳语几句,约瑟夫听罢,怀疑的目光又转回郑首善身上。
郑首善一愣,没想到对方竟倒打一耙,还没说话,身边两位镖师先按捺不住了,大声斥责年轻人胡说八道,王镖师对年轻人印象不错,不相信他是卧底,现在听他口风似乎是在怀疑总镖头,便站出来做和事老:“李兄弟,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总镖头又不认识你,怎么会跟乌衣社密谋抓你呢?”
年轻人郁闷得很,他没想到短短时间内,状况竟然急转直下,正冥思苦想脱身之策,听了王镖师劝说,只是冷哼一声,没搭茬。
郑首善听罢心里一动,对啊,从没见过这人啊!此人自称早入了辽宁分局,但我从来没在那边见过他,赵大虎手下一帮野蛮人,何时有这么聪明伶俐的人物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头,心里认定了年轻人有问题,表面不动声色,顺着王镖师的话说:“老王说得对,我从来没见过你,你又是突然上门造访,我哪有时间跟乌衣社合谋呢?”
年轻人冷笑一声,信口胡诌道:“我刚才就奇怪,为什么总镖头要给我们那么多甜头,怕是您丢来的糖衣炮弹吧?说不得,您是想做实实在在的总镖头吧?”
郑首善心说你倒会恶人先告状,有心拿下他,但为了稳住疑心大起的约瑟夫等人,表面依旧不动声色,摇摇头道:“我是一片诚心想跟赵镖头合作,从没存过这种心思,”不等年轻人回答,又补充一句,“现在乌衣社还没攻进来,我们却先窝里乱了,成什么样子!想办法逃出去才是当务之急!”
年轻人又哼了一声:“小人本来也是如此打算,但总镖头却怀疑我们心怀叵测,未免也太小瞧我们辽宁分局了。”
郑首善暗骂一句小贼,你是不是辽宁分局的人还两说呢,脸上挤出一个抱歉的表情:“是我一时头脑发昏,李小弟别放在心上。”
众人不再言语,三位镖师在前面,约瑟夫的两位跟班殿后,郑首善、约瑟夫、翻译和年轻人在中间,八人匆匆往车间中央走去,走着走着,郑首善忽然抬起右手,五指成爪,朝身前年轻人的肩膀狠狠抓了过去,他这一招有个诨名叫“狼搭肩”,专门对付那些不会武功或武功低微的人,对方肩膀吃痛,定会下意识回头,到时喉咙直接暴露在出招者面前,要杀要剐可就听凭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