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真够果断的!”
没说的,把供桌神像都给劈了,没一会儿红彤彤火光升起,唐毅拿出了一些肉脯,在火上烤了烤,就大口吃了起来。吃饱喝足,雨还在下着,他只能找一块干净的地方,铺上毯子,躺在地上休息一会儿。沈林他们也也都是如此,就在大家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外面人喊马嘶,冲进来几位,都成了落汤鸡。
和唐毅他们打了声招呼,这几位更加干脆,把窗户都给拆了,烤干了衣服,他们啃了几块干粮,也找地方休息,没一会儿鼾声四起,睡得别提多香甜了,结果唐毅反而睡不着了,他只好披衣而起,看着外面的雨景,心里头却想着京城的老爹。自己一走,怕是他的婚事又没法愉快了。
两年的时间了,从陌生到熟悉,从友情到亲情,不管前生如何,他们都是真正的父子,打折骨头连着筋的亲人!
唐毅突然觉得自己说走就走,太自私,太不孝顺……
“年轻人,想家了吗?”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唐毅回头,只见一个中年的帅哥站在身后,三四十岁的样子,三缕胡须,风度翩翩。
唐毅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
这家伙不甘心,继续挑起话头,“年轻人,你这是往哪里去?”
“江南。”
“巧了,我也是去江南。小兄弟是哪的人?”
“苏州,太仓。”
“呦,咱们还算得上是乡党,我是徽州绩溪人。”
“哦?”唐毅打量了一下此人,笑道:“怎么听口音不像啊?”
“是啊,宦游多年,从南到北,乡音早就变了。”此人负手而立,面对着雨景,长叹一口气,随即恢复了从容。
“小兄弟,既然你是太仓人,应该熟悉倭寇吧?在下想要讨教几个问题。”
还真会找人,唐毅心说这世上比我更了解倭寇的绝对不会超过一巴掌。
“先生是何许人?为何关心倭寇?”
此人看了看唐毅,笑道:“警惕心挺高的,不妨告诉你,我叫胡宗宪,字汝贞,是嘉靖十七年的进士。”
胡宗宪!字汝贞!绩溪人!
瞬间唐毅脑中轰的一声,此人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戚继光的大名无人不知,而戚继光只是一员武将,按照大明朝以文御武的传统,真正抗倭的统帅另有其人,戚继光只不过是干活的,不是掌舵的。
那掌舵的是何许人?就是眼前这家伙,胡宗宪,胡汝贞!
从抗倭来说,他是实打实的民族英雄,没有他的天才统御,抗倭大业根本不会那么快完成,东南的百姓还要受更多的苦。可是这样一位人物,却仿佛被历史给淡忘了,究其原因,胡宗宪归附严党,名声不佳,严党倒台之后,他也就黯然收场,竟然惨死狱中。
复杂而争议的人物就活生生在自己的面前,唐毅见过那么多名人,此刻古井不波的心强烈地翻腾起来。
胡宗宪哪里知道唐毅想什么,只见这个年轻人皱着眉头,脸色不停变幻,他好奇问道:“小兄弟,莫非你听说过胡某?”
“没,我被徽商骗过,听说绩溪来的,小心肝就怕怕的!”
“哈哈哈!”胡宗宪哈哈大笑:“哪里不是好人坏人都有,你还担心我骗你不成?”
唐毅憨笑道:“那倒不会,大人去浙江上任,又怎么有闲工夫骗小子。”
这回轮到胡宗宪吃惊了,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去浙江?”
“你刚刚说的,要去江南为官,你又是南直隶人,只能去浙江,还有什么可说的。”
胡宗宪以手击额,大笑道:“是我糊涂了,那你能猜得出来我做什么官职吗?”
“应该是巡按御史。”唐毅笑道:“官小权大,从此浙江上下都要看大人脸色行事,恭喜恭喜。”
“小小年纪,还挺熟悉官场的。”
胡宗宪笑了笑,外面的雨水渐渐弱下去,可是天也黑了,只能在破庙里过夜。胡宗宪突然自嘲地笑道:“胡某入仕十五年,先后担任过益都知县,余姚县令,又当过宣府大同的巡按,接着又调到湖广当巡按。小兄弟,你可知道胡某是何等心思?”
还能是什么心思,郁闷呗!
县令七品,巡按御史也是七品,要是没政绩也就算了,胡宗宪每一任都是政绩斐然,比他晚一科的王忬都当了总督,他还在芝麻官混,换成唐毅,只怕早就郁闷自杀了!
“胡大人,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您翻身的机会来了,东南建功立业,就在眼前。”唐毅笑道。
“说得好,胡某也是这么想的,小兄弟,你有兴趣给胡某当幕僚吗?等着我官居极品的时候,一定会重用小兄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