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情没有吴作头这么焦虑,他不用下海,只要有商人能把宝石贩回来,他才不管对方姓什么呢。换个供货商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儿,说不定品质和价格上还有便宜可占。
“只有五艘……算上这两艘也只有七艘船,并不多啊?”吴作头倒不是没见过金河湾的船只,它们也不是第一次来珠江口了,只是之前并没太重视。据他的记忆,那些船个头一般般,除了帆多一些之外,并没看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吴兄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小弟正好有车船在此,不如一同前往?”高老板还不打算解开这个扣,非要给吴作头一个惊讶。
“……高兄,为兄我家里还有些事情,不如先回航如何?”有了车船,不多时就来到了珠江口,当吴作头一眼看到了金河号之后,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抿着嘴表情严肃。车船远远的围着金河号转了半圈,和他们一起转圈的还有不少当地的船只,大家可能都没见过如此大的巨舟,尤其是三根高耸入云的桅杆,就好像已经插进了天空。
“吴兄,这艘大船可有万料?”高老板估计和这位吴作头也没什么太深的交情,明明看到对方脸色不好看,依旧在一边唠唠叨叨不肯消停。
“万料不止,为兄我十六岁上船,至今已五十有四,从未见过如此大船,这个海峡公司恐怕来者不善啊!”吴作头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金河号,眼睛里闪现出来的光芒非常复杂,看不懂他是个什么心情。
和吴作头同样心情的人恐怕还不少,参加了上次远航和后来申请加入海峡公司的海商在广州海商中算起来,连个零头都不够。虽然他们上次大赚了一笔,但比起那些靠大海发家的百年大家族来讲,还是不值一提。码头上的拍卖会搞得挺热闹,除了有少部分见风使舵的小海商凑上去指望能搭个顺风船之外,大部分有行会的海商都是冷眼旁观,还有一部分行会则是咬牙切齿了,比如蒲家。
按照大宋的通商法,这些人拿海峡公司的船队没有丝毫办法。大宋商人还需要去市舶司领牌照才能出海进行外贸买卖,但是对外国海商,大宋朝廷给予的优惠制度非常宽松,只要商船来了,按照规定纳税,不问来源和出处,一概准许!不光如此,朝廷每年还专门派出官员,去有贸易往来的国家港口招商引资,宣传大宋各个港口的优惠制度,号召各国海商多去大宋港口贸易。
在这一点上洪涛知道得非常清楚,因为他身边就有一个专家,文南。他就是南宋外交部的人员,而且他的工作也正是去各国招商引资,有点像后世国家组织的贸易代表团。所以洪涛不怕南宋朝廷会为难自己,这是他们自己制定的制度,就算看出来什么不对了,想改也要很久,这个年代的交通就制约了政策的制定速度。
对于这个问题洪涛研究过好久了,他不认为这些海商有对付自己的能力,至少暂时没有。以后呢?应该也没有,因为加入海峡公司的海商会越来越多,档次也会越来越高,不再是底层海商愿意跟着自己一起出海做买卖,有一些中等规模的海商也改换了门庭,退出原来的行会组织,加入到了海峡公司里来。还是那句话,在商业层面上,洪涛谁也不怕,利益这个玩意总是商人最先追求的,谁手里有利益,他们就会跟着谁走。
当然了,最终总会碰到和自己竞争的对手,那些大海商和蒲家就是潜在的敌人,这一点洪涛也看得很清楚。海峡公司的闯入,破坏了南宋海港城市的固有商业格局,原本由某些人控制的利益现在有化为乌有的危险。商人除了敢于追求利益这一点之外,他们还敢于破坏规则,谁威胁到他们的利益,谁就是他们的死敌,必须除掉才能后快。而且商人们一旦动了狠心,比任何一个阶级都狠,无所不用其极。你想得到、想不到的招数他们都会使出来,别和他们聊什么道理、底限,根本没有。
在这方面洪涛更不怕了,只要南宋朝廷不插手,他能把东南沿海的贸易港口全都捋一遍,谁不服就让谁人亡家破,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有时候比战争还残酷。在这场战争中,自己处于绝对主动的地位上,有了保安公司的舰队和沿途的补给点,连南宋朝廷都敢硬撼,这些海商就算都联合在一起,照样不是对手,分分钟灭了他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