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滞销,也没有一天会脱销,总是那么平稳,平稳得让人舒服无比。
“舅父,我打算过节回家时,就把商号重新交还给阿爷了,谁爱去打理谁就去,与其冒着危险去南番贩货,还真不如咱们这个公司安稳,您说呢?”看着新店里络绎不绝的客人,罗有德有点踌躇满志的感觉。他已经有几个月没下过海,商号里的生意也不太在意了,并且也不打算再继续帮家族经营下去。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顾了一边就顾不上另一边,他要把自己有限的精力全用到寰球公司里去。虽然这个公司他只占三成股份,但就这三成股份已经超过了他家族里的商号收益。
“万一他以后不与你合作了呢?我们的货源都在他手里攥着。”罗大财老和洪涛见面,难免受影响,嘴里也不时的蹦出几个跨时代的名词来。
“阿舅啊,此言诧异!我曾经和他聊过这个问题,他给我的回答非常确切。他说只要我们之间的利益不发生冲突,那就没必要去更换合作伙伴。而且他说过,他不是一个经纪人,也不喜欢经商,制造这些东西出来,只是为了获得更多的金钱,然后去造一艘大海船,去更远的地方看看。我觉得他不是在骗我,他确实不是一个经纪人,对生意上的事情非常不耐烦,和他相比,他那个丈人倒更像一个经济。其实我也想和他一起上船去看看,看看他说的那些国家是否真的存在。到时候您别劝我,这里都交给您和阿文吧,他在琼州干得不错。”罗有德对洪涛没有什么成见,相反他已经被洪涛的某些思想给影响了,或者说他压根就是和洪涛类似的人,好奇心太重且喜欢冒险。
“……”罗大财还想去劝劝自己这个外甥,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就从街角转出来一群女人,说说笑笑的来到了店铺前,看准了招牌之后就一头钻了进去,看来她们是专程来这里的。罗有德估计是认识其中的某个或某几个小娘子,扔下罗大财就迎了上去,身份瞬间就变成了导购,不住口介绍起店中的货物。灯油和肥皂没什么可说的,但那些蜡烛和雨伞就有讲究了,它们全都出自不同的匠人,不管是雕刻还是绘画都有不同之处,新店的伙计还不太熟悉,他这个当老板的就得顶上去。
而在更远的北方,一个戴着毡帽、穿着皮袍的粗壮男人正坐在毡帐里注视着地图上黄河南边那一片富饶的土地,他叫孛儿只斤.窝阔台,成吉思汗的三儿子。今年夏天他刚刚在忽里台大会上被拥戴为蒙古帝国大汗,此时正踌躇满志的算计着如何秉承他父亲成吉思汗的遗志,灭掉世仇金国,然后再夺取更加富饶的南宋。他所依仗的就是蒙古各个部落里那些马上如风、如履平地的蒙古牧人,有他们在,全世界都将为之颤抖。
与此同时,两艘一模一样的帆船,挂着同样的风帆,以一样的速度正行驶在浩瀚的南海海面上。领头的船上站着一个大个子男人,赤脚、赤身,只穿着一条长及膝盖的短裤,一头短发和后背上一只五彩斑斓的老鼠脑袋乃是他的标志。虽然船速很快,海浪不时的把船体托起又放下,但他的双脚还是牢牢的钉在甲板上,手里举着一个扇面似的东西,冲着正午的太阳不住观察,隔一会就会向身旁的两个半大小子交代几句,然后让他们记录在本子上。
这两个人一个生长于绿色的大草原,天苍苍野茫茫;一个奋斗在蓝色的大海,一望无际无边无涯;一个是世界上最大帝国的大汗,一个是吕宋岛北部几百人部落的首领,中间还隔着上万里陆地和海洋,从概率上讲,这辈子恐怕没有什么交集可言,相差太远了。可是因为一个名为南宋的国家、一个名为汉人的民族,他们俩所代表的族群注定要碰上一碰的,只是窝阔台汗并不知道在他想像不到的南边大海中还有这么一个人在等着他,而这个人却已经知道了。
如果天上那位不是睁眼瞎,它就会看到,历史这辆车辙的前方趴着一只不起眼的小爬虫,正冲着滚滚而来的车轮破口大骂。是被车轮碾死还是把车轮颠起来,全看他到底有多能折腾了,别看哥们小,浑身就是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