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七坐在楼顶无所事事,跟马六的累成狗不同,他是闲得蛋疼。
想当初做马匪的时候,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多痛快。他娘的突然蹦出个张少帅,带着一支新军在黑龙江到处剿匪,官军兵力占优、武器先进不说,居然还无耻之极的用火炮。
侯七麾下总共也才两三百号人,足足被山炮轰了半个钟头,整个寨子被炸得稀巴烂。
炮轰结束后,人倒没死几个,但兄弟们都被吓坏了。仗没法打,只能趁夜收拾细软,从山间小道偷偷逃跑。
可惜少帅太过鸡贼,居然还在山下埋伏了部队,侯七带着兄弟们兜头就撞进去。
一顿机枪扫射,马匪瞬间倒毙四五十个,侯七吓得胡乱逃进林子里。他仗着东北密林和神枪术,一个人压着追他的整个排打,最后子弹打完才终于被俘虏。
少帅惜才,没有杀他,反而邀请他担任新军的射击教官。
侯七就这么被迫当了一年兵,实在不适应少帅新军的严厉军法和军规。在接二连三违反军纪后,他终于如愿以偿的离开军队,被冯庸招去做了身边侍卫。
今天的任务,对侯七来说太简单了。
冯庸让他开枪打英国人的腿,别说是腿,就算让他打目标左边的卵蛋,他都不会失手打到右边那个。
侯七看着天空的云彩,突然想起东北的白山黑水。他不喜欢天津,这里就像个大笼子,把人关在里面透不过气。他想回东北,在雪原密林中无拘无束,纵马奔腾,畅意快活。
侯七看到街上一对情侣挽手走过,忍不住啐道:“不知廉耻!光天化日勾勾搭搭。”
骂完之后,他又突然想:老子已经32岁了,是该找个婆娘结婚生娃。要是哪天被人弄死,好歹还能留下个种,去了阴曹地府也有脸见爹娘。
爹啊,娘啊!
侯七的爹娘已经死了快二十年,那时日俄两国在东北大战。俄国人为了肃清奸细、隐藏行军路线,把他们整个村子都杀光,侯七躲在菜窖里才逃过一劫。
他恨死了俄国人,于是加入抗俄队伍给日本人做事。结果发现日本人也不是啥好鸟,欺负起中国人来比俄国人还狠,侯七愤慨之下,干脆投了马匪当绿林好汉。
来了!
侯七双眼一眯,瞳孔微缩,拿起身边的步枪上膛瞄准。
……
今天正是周末,繁华的街道上人流如织,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几辆黄包车奔跑而来,行人纷纷主动让道。
就在此时……
“砰!”
一声枪响。
这是侯七在开枪,准确命中英国医生的小腿。
“砰砰砰!”
又是三声枪响。
这是马六在开枪,他的枪法就要逊色许多,再加上手枪的准头不好,第一枪直接打飞了,流弹打中一个街边倒霉蛋的屁股。他已经顾不得杜笑山的告诫,第二枪打中周赫煊的肩膀,然后发狠再次扣动扳机。
“先生小心!”孙永振跳下黄包车,猛地朝周赫煊扑去。
最后一枪命中孙永振的后背。
“妈拉个巴子,还有人浑水摸鱼!”侯七在楼顶看得真切。他扔掉步枪和一张照片,然后飞快下楼,朝着马六逃跑的方向追去。
而整个街面,此时已经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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