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询问了父亲所在后终于到了重症监护病房外。
此时病房外已经围了一堆亲戚,正在安慰哭泣的母亲,见到吴忧回来,母亲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只是抓着他的手臂哽咽。
安慰了母亲两句,吴忧就进病房去看自己父亲。
病房里全是监测仪器,吴建国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额头缠着厚厚的纱布,口鼻罩着氧气罩,手臂上插着点滴,左右脚都被抬高,双目紧闭着没有苏醒迹象。
沉默着出了病房,舅舅告诉他,吴建国双腿骨折6处,盆骨开裂,肋骨也断了两根,最严重的是头部脑震荡,而且随时有颅内出血的可能,肇事的是一辆卡车,撞了人就跑了,若不是路边环卫看到报警,估计都挺不到医院,现在警察正在调查呢。
张桂花一半埋怨一半后悔的哭着:“你爸脾气倔,我早叫他算了算了,他就是不听,非要闹到省里去,一大早就气呼呼出门,谁知道。。。”
毕业后一直在申城工作,但母亲说的事吴忧知道,却不清楚原来这么严重。
吴家在萧山角落一个叫墟沟村的山村,村后有一片大山,还有一条水质清澈的入海河,风景秀丽交通也还算方便,加之离经济发达的钱塘并不远,所以年初有开发商看上了他们村后山边的大块土地,连同一片后山打算开发高档乡村农家乐会所。
那一块虽然偏僻,但也有7户人家被划在开发地段,随之而来的就是拆迁问题。
照理说拆迁一般是挣钱的事,几户人家应该高兴才是,但这个开发商黑白两道都有背景,行事蛮横不说,给的拆迁款只有每户50万。50万听起来好像很多,但是在钱塘这一带甚至是比邻的会稽市那边都买不了半套房,村民当然不干。
吴家在那承包了一片后山和一段河道,山上种植茶树果树,散养一些山鸡,河里养殖了河蚌和鱼虾,算是经济最受损的一户,所以吴建国当仁不让的领起了钉子户的头,和开发商反复谈判,将安置费从50万涨到每户150万。
问题又来了,涨是涨了,但开发商咬死了每户150万,普通的那6户人家勉强算不吃亏,再被威胁一下就陆续签字同意了,但是吴家不成啊,大片的承包山林和河道以及正在兴建的房子都投入了大笔钱款,几乎掏空了吴建国半辈子的挣来的家底,区区150万夸张点说只是个零头。
今天早上,吴建国开上自己的破金杯面包车就气呼呼的要去省里上访,你们开发商市里有关系,总不能省里也听你的吧,再不行就去京都。
只是面包车才上省道,就被一辆外地牌照的卡车狠狠的从侧面撞上了。
吴忧紧紧得捏着指节都发白的拳头,吴建国因为生意往来,一年到头开那条省道不知道多少次,这起车祸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吴建国打算上访的时候来了,说是巧合吴忧一百个不信。
“吴建国家属,你们谁是吴建国家属。”一名护士从走廊一边走了过来。
吴忧走上前去:“护士,我是。”
“先期交的手术费和医疗费不够了,还有的护理费,你们先预存5万进去吧,不够再补。”
张桂花张张嘴,下意识的看向一众亲戚之中的二姑吴小慧,后者尴尬的闪躲着张桂花的视线,找了上厕所的借口慌忙跑开了。
吴忧心中一紧,去年一直在造房子和装修,加之承包河段刚刚放苗没多久,本就不多的余款还借给二姑家20万当表哥的购房首付,车祸的手术过后,本来在亲戚中颇为富裕的吴家竟拿不出这5万块来。
吴建国当然是有保险的,但只是一般农村社保,且不说凭发票报销需要的时间,像这样的伤要花的钱以后会是天文数字,社保肯定远远不够。
“好的护士,我一会马上就去缴费,我爸他没事吧。”吴忧先一步回答了护士。
“暂时没生命危险,但近期得预防病人颅内出血和内脏积水,得在观察一段时间,关键是脑组织损伤,如果处理不好可能变植物人,好了记得去缴费。”护士说完就离开了。
听到这,张桂花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吴忧急忙搀扶住母亲:“妈,您别激动,爸肯定会没事的,钱塘医院医疗力量很强,对了,家里还剩多少存款?”
张桂花叹了口气道:“还有2万3千块。”
听到这,吴忧暗暗松了口气,他的卡里还有3万8千元,加上家里的,这波预交费能应付过去。
但是以后呢,重症监护室一天就得6000元,这还是正常监护,别说自己已经辞职,就算没辞职,那微薄的工资也根本不顶用,难道要在拆迁协议上签字?可那样父亲醒过来会被气死,自己又怎么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