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
他又跟我说了一些漕帮的事安抚我,我心系褚峰还是焦急得很,想去江上看看。但这会儿都已经天黑了,实在不好去坐船去浦江。他就安排我们现在这边住一晚上,待明天一早过去。
夜里他摆了家宴,上的是我有生以来看到的最好的菜肴,可是我没有胃口,辜负了他一番好意。
席间他旁敲侧击地问及妈妈的事,因为青莲跟我讲过他对妈妈的心意,我就说了些温馨的事。他听得津津有味,油灯下,我隐约看到他眼底有些水光。
其实我很想跟他说声谢谢,却又不想破坏他心头那份惦念,有些东西说穿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夜里又下雨了,下得很大。我无法入睡,就站在窗边怔怔看着外面倾盆似得雨点子,心里一阵阵抽疼。这么大的雨,那浦江里还不得巨浪滔天,褚峰他到底是死是活呢?
早间雨已经停了,但天空阴霾得很。
阮小飞说江面很危险,先去他的分堂看看船只的残骸,分析一下事故的起因再说。所以我们就坐白虎堂的客船逆流而上,一路上航行得很慢。
江面上波涛滚滚,来往船只极少,都陆陆续续停靠就近的码头了。
分堂距离白虎堂有三十多公里,我们到的时候,分堂堂主齐冬青都在码头等着了,阮小飞说他是漕帮武师齐河的儿子,不过天资愚钝,就只能在这儿当个小堂主。
齐冬青长得虎背熊腰,人憨憨的,瞧着是有些笨笨的,但很热情。他把我们领到了码头堆放杂物的地方,指着那几块已经断裂的木板说那就是沉船的残骸。
阮小飞惊得目瞪口呆,吼他,“你他妈的就打捞了这么几块木板上来?这么没用啊你们?”
“当家的,那地方水流湍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实在也无能为力,就这几块木板都还是我们千辛万苦打捞上来的。”
我倒没理会他们争吵,仔细看了看这船板。看见其中两块木板上的断口十分整齐,分明不像是被浪打断了,而是人为。
所以我肯定,褚峰一定上了这艘船,否则这船不会离开码头。宽爷这心肠还真够歹毒的,对自己一手栽培的人都下得去手。
我没有再去听阮小飞和齐冬青讲话了,转身走到了码头边上,盯着远方起伏的江面愣神。难道,褚峰这一次真的在劫难逃了吗?他如果在这江里,是漂流而下了,还是沉到了江地呢?
就这会儿,边上马路上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我转头望去,是一队国民党将士策马过来了。为首那个骑得最快,看样子有点像是秦承炎。
“吁”
我就站在码头边,所以他兴许是看到我了,直接策马飞冲到了我面前才停下,马儿扬起的蹄子差点撞到我。但他很不以为然,就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俯瞰我,眸光冷冷的。
我是从医院偷溜的,所以心虚,垂着头打了个招呼,“秦司令好!”
他跳下马,把缰绳递给了身后的龙一,操着手走到了我的面前,“我以为你会上天遁地呢,怎么又被我遇见了呢?”
我看他就是生气了,也不敢顶嘴,就是垂着头不讲话。他用马鞭支起我的下颚,眸光在我脸上扫过去,扫过来,最后冲身后的龙一招了招手,“把她带走!”